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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忆重生,我误认新哥,亲哥慌了,你真的忘了我吗?
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情节。失忆后认了假哥,而真哥发现后感到慌张,这可能反映了几个方面的情况:
1. "亲情的重要性":失忆者可能因为无法记住亲人而感到困惑和不安,而真哥的慌张可能是因为担心亲情断裂,害怕失去与亲人的联系。
2. "责任与信任":真哥可能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失忆的兄弟,而假哥的出现可能让他感到责任被误解或背叛。
3. "道德与情感冲突":真哥在道德上可能难以接受假哥的存在,因为那是对他亲情位置的侵犯,但情感上又可能因为失忆者对假哥的依赖而感到矛盾。
4. "身份认同的迷失":失忆者可能对自己的身份和过去感到迷茫,真哥的慌张可能源于对失忆者身份认同的担忧。
在这个故事中,真哥的慌张可能是一个转折点,促使他采取行动来确认和恢复与失忆者的亲情关系。以下是一些可能的情节发展:
- 真哥会尝试通过各种方式帮助失忆者恢复记忆,比如寻找过去的线索或带他去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。
- 真哥可能会与假哥进行沟通,了解假哥的动机,并尝试解决这种尴尬的亲情关系。
- 真哥可能会寻求专业帮助,比如心理咨询,以更好地处理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。
总之,这个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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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失忆后,亲哥让我随便认了个哥,可后来他却慌了:你真的忘了我吗(上)哥哥恨了我七年。最后一次,我与他吵架,大雨夜赌气离开,不慎坠江记忆错乱。医院里,他如释重负,随手指了个绝症患者道:“那才是你哥哥。“你认清楚了,再不要来烦我。”面容苍白的男人,走近过来,温柔摸了摸我的头:“那走吧,哥哥带你回家。”后来,我为救绝症的“哥哥”,不顾大雪封路求来名医,陪他熬过无数个彻夜。甚至不惜,赌上自己半条性命。亲哥哥在冰天雪地里拦住我,声线颤栗慌乱:“你真的……忘记我了吗?”1医生断言我记忆错乱时,我刚从病床上醒来。高空坠江,导致颅内震荡,我昏迷了大半月。半个月前,我与哥哥顾南钊大吵了一架。摔门出去时,我怒声道:“我就是死了,也不要你给我收尸!”顾南钊面容暴怒,在我身后冷笑:“那希望你得偿所愿。”而如今,半个月过去,我还活着。睁开眼,病房窗外,初冬的阳光照进来。视线里半晌恍惚后,我才开始听到。病房门外,医生跟顾南钊说话的声音。“头部受创,长时间昏迷。“失忆或记忆错乱,都是有可能的。“别说可能忘记亲友,就连自己都可能不记得……”我吃力下床,想要出门解释,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。我讨厌住院。不希望因为这个诊断结果,而被继续困在医院里。走到门前时,我听到顾南钊沉冷的声音。那声线里,又似乎还带着点其他的、甚至类似欣喜的情绪。“这样……也算是好事。”似是为了印证医生的说法,他又补充道:“她昨晚迷糊醒来过一次,看着我问我是谁。”我模糊想起,昨晚短暂醒来的情景。顾南钊说的没错。但那时候,我只是因为意识不清,视线里也没看清人脸,才会那样问他。抓着门把手的手,有一瞬的愣怔。医生语带安慰:“您也不用心急,等您妹妹醒来才能确定。“哪怕记忆真出现了问题,后续我们也能……”随即,是顾南钊打断了医生的话:“忘了挺好的,不用让她恢复。”我甚至在他的声线里,听到了一丝掩不住的愉悦。就那样,希望我忘了他吗?这么多年,爸妈走后,我与他无数次争吵。可在这世上,我也就剩他,这么一个亲人了。我想过死亡一了百了。而如今死里逃生,也希望能与他再谈谈。拉开门。我对上门外一瞬错愕、再迅速清冷的目光。因为昏迷了太久。我开口时,声线有些嘶哑:“哥,我其实……”顾南钊迅速拧眉,难以置信地看向我。很快,他似是自欺欺人般。认定我就是失忆了,乱认的哥哥。走廊上往来的病患很多。他像是急于甩开我,竟伸手,看也没看,胡乱指了个路过的病患道:“那才是你哥哥。”2我一瞬以为,自己听错了。愕然看向他道:“什么?”顾南钊眸底,有一闪而过的犹疑和挣扎。我与他二十多年的兄妹。哪怕他再恨我,怨我。我也无法相信,他会在我这样伤病未愈时,将我推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。我想,我跟他,真的该好好聊聊了。我正要开口,不想再赌气。他突然再出声,打住了我的话茬:“我说,那才是你哥哥。“你认清楚了,别乱喊人,再不要来烦我。”这一次,他似是打定了决心。再示意那个停下了脚步的男人时,神情里,已没了犹豫。医生似是不敢多嘴,早已离开。走廊上人来人往,神情各异的目光,纷纷投向我。似乎我真的是,落水后精神失常,连亲哥哥都认不清了的傻子。那个被指认为我哥哥的男人,撑着墙面,站在了走廊的另一边。他身形颀长,五官出众,却掩不住面色里过分的苍白。常人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指认,都该恼怒。但他只是隔着往来的人群,平静看向顾南钊,再看向我。似乎,是在等着我们继续往下说。顾南钊冷声再开口:“我只是你哥的普通朋友,出于礼节过来探望你一眼。“你自己去找他,他认不认你这个妹妹,那是你们的事。”他话落,回身走向走廊尽头,径直离开。我垂在身侧的手,有些止不住地颤抖。哪怕内心不断告诉自己,他恨我早不是一天两天了。只是失去一个讨厌自己的哥哥而已,反正这么多年,我和他也从没好好相处过。可眼眶,还是控制不住泛了红。茫然、难堪、不甘、怨怒。情绪杂糅,我到底没能,再说出一个字来。我看着顾南钊离开,眼前一阵恍惚,仓促伸手撑住门框。耳边嗡嗡作响,好一会,缓不过神来。那个一直沉默看着的男人,却突然有了反应。他松开了撑住墙面的手,朝我走过来。我有一瞬间甚至觉得,他是要过来骂我们碰瓷。顾南钊离开了,他只能骂我了。我本能想朝后退一步。可大概是昏迷了太久,加上一时情绪起伏过大。身体有些脱力,脚没能抬起来。随即,我后知后觉感到。有一只手,落到了我的头上。我感觉,他似乎是揍了我一下。可那力道很轻,似乎,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。好一会,我才听到了他的声音。有些疲惫地,却又温和的:“那走吧,哥哥带你回家。”顾南钊有多少年,没有自称过我哥哥了?太久了,我早记不清了。我茫然抬头。我与他吵了好多年,好多年。自从爸妈离世后。我想,我可能是真的疯了。我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,陌生的男人。再点头道:“好。”3我跟着一个陌生人,回了一个陌生的家。室内干净冷清到,甚至有些阴森。四处一尘不染,没有活人气息。如同男人过于苍白死寂的一张脸。换了许多年前,我或许会害怕。但现在,生死于我而言,都已不再重要。没有什么,是值得我再畏惧的。我环视四周。再看向茶几上,放了几只白色的小药瓶。那瓶子我很熟悉,是我攒过的那种药。可惜医生总是很谨慎。无论我编出,失眠或是压力大之类的各种理由,他们也总不愿多给我两颗。我攒了近半年了,也只攒到了十余片。我看着那些药瓶。有些好笑地,竟本能感到羡慕。那么多的量,足够死亡了。药瓶旁边,放置着一张照片。有些怪异的,大概十二寸的大小,黑白的颜色。照片上的男人,看向镜头,平静的,面无表情的。那照片实在显眼,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。再侧目,看向站在我身旁的,跟照片上连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。被人看到了这样的东西,男人神情仍是没什么变化。他从容走近茶几旁,将药瓶和照片,随手收进了抽屉里。再温声道:“坐吧,哥去给你做饭。”哦,他好像是真的以为。我脑子出问题了,记不清自己的哥哥了。我理智拉回了一些。骗一个都想要寻死了的人,内心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的。我想要解释,再离开。回想起那张照片,那些药。又突然好奇,他是经历了怎样的不如意,才会如我一样,想要结束生命。那些药,他又是怎么买到的?鬼使神差地,我坐了下来。男人进了厨房,说是做饭,却好久没有动静。我觉得奇怪,起身,走到了厨房门外。看到他打开了冰箱门,呆呆看着里面。偌大的冰箱里,跟房子里一样空荡。别说食材,连一瓶水都没有。显然,这厨房里应该很久没生过火了。燃气灶上,连锅都没有。只有一只陶罐,像是用来熬药之类的。隔了良久,他才终于回过神来。视线从冰箱上移开,再看向我。男人语气有些内疚:“抱歉,忘记买菜了,我出去一趟。”这些年里,我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觉得自己明明还活着,却又像是一个,没了气息漂浮到了半空的灵魂。而现在,我突然发现。这世上竟还有一个人,比我更像一个死人。他从我身边走过去,再走向外面。我甚至听不到他的脚步声,感受不到他的半点呼吸。我突然想,或许这个与我素昧平生的陌生人,他不会再回来了。就像是那晚,我与顾南钊吵架,再坠了江。顾南钊跟医生都觉得,是那晚雨太大,桥上太滑。我不慎掉下去的。可我自己清楚,不是。男人走到了玄关边,眼看就要出门。我看向他的背影,突然开口道:“我喜欢吃鱼。”4玄关处的背影倏然一僵。他顿住了步子,回身。仍是平静而死寂地看着我:“什么?”我对上他的目光,重复了一遍:“我说,我想吃鱼。“晚饭,哥煮鱼给我吃可以吗?”玄关门开着。初冬傍晚风大,寒风从门外灌入进来。他大衣衣角被吹动,本就凌乱的额发,被吹得更乱了几分。衬得一张脸,更显死白。男人垂在身侧的掌心,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。好一会,他应道:“嗯。”我看着他出门,再是门关上。这样的话,他大概会再回来吧?我想着,又觉得实在可笑。我自己都是要去寻死的人了。竟似乎还在担心,一个陌生人的死活。我坐回沙发上,一闭上眼,又是那些画面。本该安然无恙的爸妈,葬身在了废墟下。而我却被解救,踩着父母的两条性命,苟活到了今天。画面一晃,是顾南钊满目怨恨的眸色。和咬牙切齿的声音。“顾南乔,你才是该死的,你死了才是活该!”“顾南乔,这么多年,你真的活得于心能安吗?!”我于心不安。所以这么多年里,我从没有一晚,能真正安眠。我陷在梦魇里,好一会才挣扎醒来。睁开眼,看向茶几下,被关上的抽屉。手不听使唤似的,伸过去,再无声打开了抽屉,拿出了那几只药瓶。我这辈子没偷过东西,所以手伸过去时,连手心都迅速濡湿了。可我曾仔细查过这种药的剂量。我用掉一半,再给他留一半。剩下的,如果他实在想寻死,也够用了。我意识有些涣散,一边自我安慰,一边抖着手打开了一只药瓶。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,却倏然响起。突兀的声响,几乎是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开。让我手里的药瓶,差点掉到了地上。我心虚得厉害。手忙脚乱丢下药瓶,再去拿那个手机。按了接听才突然发现,这不是我的手机。是男人出门时,将手机落在家里了。电话接通。那边恼怒不堪的声音,立马一股脑传来:“我告诉你裴衍,七个多亿的钱,你想一个子儿不给我,门都没有!“老子就算没养你,那也生了你!“你那个便宜妹妹为了你去死了,老子当爹的,继承绝症儿子的财产,天经地义!“想全捐了,你做梦!”5我无意偷窥别人的私事。但实在是那边情绪过于激动,语速太快。等我回过神来,仓促挂断电话时,还是已经听到了不少东西。地毯上落了张单子。似乎是我刚刚仓促拿出药瓶时,从抽屉里带出来的。那是一张心衰晚期的诊断单,患者姓名一栏,写着“裴衍”。隐隐有些眼熟的名字,跟刚才电话里,那人骂骂咧咧说的名字一样。我想了想才想起,前不久看到的热搜。衍星科技的创始人兼总裁,在公司正如日中天的当下,突然放出了打算售卖公司的消息。这个时候突然仓促售卖公司,无疑是不划算的。新闻里,媒体蜂拥而上时。男人也是那样,死寂而面无表情的模样。只有简短的回应:“有些累了,想休息。”原来,就是他啊。原来,他打算寻死,是因为绝症。世事真是无常。身体健康的人想要去死,事业蒸蒸日上的人,却得了绝症。我小心捡起单子。连带着药瓶,一起放回了抽屉里。偷一个绝症患者的药吃。我怕就算如愿下了地狱,都得被阎王啐口水。天色渐黑,窗外下起了雨。雨点砸在落地窗上,雨势渐大,再是最后一点天光熄灭。玄关处一直没有动静。不会,真的死在外面了吧?我叹了口气。内心一番挣扎后,还是起身,出了门。车还停在前院里,他是走路离开的。没带手机,至少在离开别墅区前,也是打不到车的。或许,是没去太远的地方。我拿了伞出去,走出了别墅区。再打了车,让师傅带我去最近的商场。其实我想,或许,他这么晚没回来,不是出去买鱼了。但我还是想找找看。天气寒冷,商场里的人,比往日要少一些。我一层一层找,没见到那个人的身影。想着换一处商场再找找看时。身后,一道清冷愠怒的声音,突然响起:“谁让你跟来这里?”是顾南钊的声音。6我回过身。就看到顾南钊冷着一张脸,站在不远处,正不满地盯着我。他身旁跟着林安安,是最近跟他合作了个大项目的老总的女儿。跟人谈合作,还顺带认了个干妹妹。对方老总连称他热情心善,可只有我知道,他从来不是热心肠的人。他只是不喜欢,我这个亲妹妹而已。心像是泡进了水里,有些酸胀。我适应了很多年。关于从前永远陪伴纵容我,对我百依百顺的哥哥。后来变得对我憎恶至极,恶言相向。可到底,也还是永远没办法,真正习惯和不在意。我沉默半晌,才勉强压住心里那点不适。手里的伞被攥紧,我竭力平静看向他道:“我没有跟着你,我……过来找人。”顾南钊眸底怒恨更甚:“之前从不会来的地方。“不是跟着我,你还能来找谁?”他话音刚落。我在他身后,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其实,我还并不太记得清,那个叫裴衍的男人的面容。但一张脸能苍白死寂成那样的,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。他站在那里,不远不近的距离。没再走近,仍是平静看着我。似乎,他很喜欢这样,隔得远一点看我。顾南钊半晌没得到我的回应,拧眉道:“跟你说话呢。“别再偷偷摸摸跟着我,我不是你哥哥,听清楚了吗?”裴衍手上提着一只塑料袋。透明的袋子,能看到里面被处理好了的鱼。出门三个多小时,他竟还真去买鱼了。我无端又想起,很多年前。我深夜跟顾南钊闹,说想吃城东那家的手工桂花糕。他板着脸训我,说小孩晚上吃糖,会长蛀牙。何况大晚上的,糕点店早关门了。我睡到半夜时,他却带着满身寒意回来。瞒着爸妈,蹑手蹑脚来我卧室。揣在怀里的桂花糕,还是热的。他严肃训我说:“最后一次。”可后来,还是会有无数个最后一次。我拉回思绪,再看向那条鱼。突然间,轻轻笑了一声。顾南钊看着我,跟见了鬼似的。再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身后,他神情一瞬错愕而震怒:“这男人怎么还在?”我终于收回视线,给了他:“我没有跟着你,我是来找我哥。”7顾南钊视线仍盯着裴衍,神情里似是有些防备。语气带着斥责,却是回我的:“告诉过你,我不是你哥,不要再叫我哥!”我走过他身边,走到了裴衍面前。出门时衣冠整齐的男人,此刻乍一看没有异样。鞋子却明显湿了,黑色的裤腿上,沾了泥渍。那晚我落江,再被路人救下时,周身也是这样的泥。或许,裴衍去过了江边。但最后,他还是回来了。来了商场,买了答应我的鱼。我伸手,拿过了他手里的袋子。再看向他道:“回家吧,哥。”裴衍平静而晦暗的眸底,倏然颤动。不等他,顾南钊已经怒不可遏冲了上来:“你叫他什么?顾南乔,你疯了?!”我神情不解地看向他道:“这是我哥,我还能叫什么?你不是知道吗?”顾南钊一张脸铁青,又一时语塞,半晌没能说出话来。我挽着裴衍离开时,他才追上来,怒不可遏拦住了我:“整个下午没回家。“顾南乔,你不会真的跟这个男人回去了吧?“陌生人你也敢跟着跑,不要命了?!”我喉间堵得厉害,一时没说出话来。他这样激动。就好像下午幻想我失了忆,急不可耐要跟我断了关系的人,不是他。顾南钊见我不说话,情绪有些失控。他伸手,一把拽住了裴衍的衣领:“你这是拐带人口!我可以立马报警!”裴衍仍是没动。他平静对上顾南钊的目光,片刻,也只回了一句:“她是成年人。”顾南钊更加气急,掌心收紧。我怕极了,裴衍会被他推倒。男人死白成那样的一张脸,似乎哪怕只被风吹一下,下一刻都能栽倒在地。我恼怒推搡顾南钊:“你松手!”好奇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。顾南钊素来也是体面人,僵持半晌后,还是愤恨松了手。他盯着裴衍,冷笑了一声:“她说你是她哥哥,好!“哪怕我只问一声,她叫什么名字,你知道吗?”8“顾南乔。”我立马接话。顾南钊近乎暴跳如雷:“我在问他,谁叫你回的?!“顾南乔,你就装吧!“你清楚得很,他连你名字都不知道!”我平静道:“你该去看看脑子。”我和裴衍离开。身后,是顾南钊怒声的冷笑:“以为演失忆,就可以真的抹去你害死爸妈的事实,继续自私地心安理得地活着吗……”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。到后来,再不敢听身后的半个字。急步离开商场时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我到了街边,跟裴衍一起打车回家。哦,那不是我家,那是裴衍的家。我坐在车后座,脑子里,全是这些年里,我听过无数遍的话。“顾南乔,那是你害死爸妈的事实……”“顾南乔,为什么还要活着……”“顾南乔,该死的是你……”身旁,一张纸巾无声递过来。我才恍觉自己掉了眼泪。我接过纸,在模糊了的视线里,侧头看向身旁人。我说:“我也很后悔。”他隔了半晌,温声回应我:“嗯。”我想笑,又没笑出来。他又不懂,他“嗯”什么?他不过是一个,与我素昧平生的陌生人。可偏偏眼泪不听使唤。我听着那声“嗯”,仿佛真的是顾南钊在我。他时隔七年,终于愿意好好听我说一句话。我胡乱擦了把眼睛,眼泪浸透薄薄一张纸巾。身旁人无声,又递过来一张。他没问我为什么哭,没问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。没问我到底是记得,还是不记得。他什么都没问,只是沉默。直到我哭累了,背靠着座椅后背,沉沉睡了过去。梦里,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说:“小乔,不要哭。妈妈帮你揍哥哥,好不好?”9我是早产儿,出生时不到四斤。没满月时,就差点死在了恒温箱里。爸妈心疼我不已。打我出生,就几乎将所有的爱和关照,都给了我一个人。他们会在我每个生日前,提前大半月筹办宴会。无论工作多忙,或是远在国外。都从不会错过我的任何一次家长会、儿童节、纪念日。他们会请专职育儿嫂,接送我上下学,照顾我的一日三餐。会纵容我请假去游乐场,再请最温柔的家教老师,帮我补落下的功课。儿时的很多年里,我以此为荣。直到我七岁那年,在哥哥顾南钊生日时,放学买了礼物回家。却看到顾南钊一个人待在卧室里,吃一只巴掌大小的蛋糕。爸妈去外地出差了,保姆做好了晚餐,就离开了。我突然发现,很多年里,这个家里能一直记住顾南钊生日的。除了他自己,似乎就只有我。那晚我替顾南钊不甘,气得抹眼泪。他手忙脚乱丢下蛋糕,抱住我哄我说:“哥哥没有关系。“哥哥跟爸妈一样,只要小妹健康,就什么都好。”他不是说说而已。我打从记事起,家里长辈就许多次跟我说笑提起。当初我出生后被送进恒温箱,差点离世,顾南钊哭得比谁都凶。所以,爸妈最珍视死里逃生的我。顾南钊也一样。可明明他也是孩子,也有生日。不是生来就该被忽视,生来就该一切以妹妹为重。爸妈仍是会无数次忘记他的生日。直到顾南钊十八岁生日那天,他们仍是若无其事。早起将顾南钊撵去了补习班后,再要赶去外地出差。刚好我放假在家,妈妈不放心我,给我收拾行李,要带我一起去。我愤然不已,怒声道:“我不去!我讨厌你们,再不要跟你们一起去任何地方!”妈妈伤心得红了眼。爸爸无可奈何,只能叫保姆照顾好我,跟妈妈一起离开。我独自待在卧室里,给顾南钊筹备成年礼。我用压岁钱,提前定好了酒店宴席。再拉了群,了我和他的朋友和同学。我想,爸妈和长辈不在意哥哥,但我在意哥哥。傍晚时,我在群聊里发了消息。再准备给顾南钊打电话,叫他去酒店,给他惊喜时。房子里,突然开始隐隐晃动。再是天花板上的吊灯,突然砸了下来,砸到了我的头。视线里只余下模糊的猩红,我已记不太清后面的事情。我栽倒在地,惊慌想要逃离,却无力起身。再是爸妈如同从天而降。10他们或许是从卧室门外进来的,或许是窗口。轰然倒塌的屋顶下,他们抱住了我。保姆在危急关头,独自逃离了。哥哥在同样遭遇了地震的补习班里,被困在了废墟下。我在周遭无尽的漆黑里,在渐渐浓烈的困倦里。听着爸妈焦灼疲惫而一直不断的声音:“小乔乖,不要睡……”“那年你哥哥三岁生日,缠着爸妈出去玩。“妈妈不慎摔了一跤,保胎一周后,还是早产生下了你……”“这么多年,不是爸妈不记得你哥哥的生日。“是他内疚,觉得过生日,比不过生日还要难受……”“小乔乖……不要睡,不要睡……”我不记得,我是几点被救出来的。爸妈的声音还在耳边,可被救出的,只有他们的遗体。我不相信,问施救人员:“可我刚刚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。”施救人员告诉我:“是录音。”骗子。他们先走了。用手机录下了声音,叫我不要睡。因为我说讨厌他们,他们伤心得一整天滴水未进。说去外地,也没有去。再在地震时,赶回来救我。又饿又渴又累,他们没有熬过一夜。我的生活,在猝然间成了一团糟。没人再提及那场,关于我为顾南钊准备的,十八岁生日惊喜。顾南钊在补习班的废墟下被救出来。从来对我最温和的哥哥,第一次悲恸愤恨质问我:“爸妈不是带你去出差了吗?为什么要留在家里?“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,又是因为闹着要去游乐场吗?!”我看着他狰狞的,近乎被撕裂开来的面孔。突然想有些真相,不必再说。关于父母的死,有我一个人痛苦内疚就够了。顾南钊不用知道,与他有关。到最后,他赤红了眼。第一次怒骂我:“顾南乔,你真是令人厌恶极了!”哪怕后来,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,不顾我的阻拦,说出了我那天是想为他准备生日宴的事。但顾南钊不信。他冷笑嘲讽我:“顾南乔,任性害死了父母的真相,就这样让你不想承认吗?”那之后,他再不愿,好好与我说一句话。11我又一次陷在了梦魇里。遍体生寒,却又周身都是冷汗。直到身旁,有人温声叫我:“醒醒,醒醒……”那人推了推我的手臂。温和的声音,像极了梦境里,爸妈不断哄劝我的那声:“不要睡……”我猛地从梦里惊醒,大口“嗬嗬”地喘息。视线好一会才清明。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别墅区外,裴衍正侧目,有些担忧地看向我。他拿了纸巾。片刻迟疑后,替我擦了擦额上的汗。再问我:“你脸色很差,是不是晕车?”我歪头看向他,一时没有说话。可能是人刚醒,我看着他的面孔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隐约里,又似乎看到了顾南钊。裴衍轻轻叹了口气。再拿出钱包付了车费,推开车门,扶着我下车。“没多远了,走回去,好不好?”我仍是没吭声,跟着他下车。夜色渐深,一场大雨已经停歇。我站在陌生的路边,被风迎面一吹,缩了缩脖子。突然有一瞬的恍惚,不知道现在何年何月。不知道自己,为什么会来了这里。裴衍似是也不知还能说什么。他陪我站了好一会,看向我还拿在手里的两把伞,才问我:“你是特意去给我送伞吗?”我盯着他看了好久。好久后才点头:“嗯,你没开车,也没带手机。”也不知是路灯的缘故,还是我视线不清,产生了错觉。我看到裴衍神情微怔,再似乎有一瞬,他眼眶红了一点。其实,我也不只是去给他送伞。我以为,他或许死外面了。但这种话,说出来到底也不好听。我跟着裴衍,往别墅区里走。走了没多远,就感觉走不动了。那种熟悉的心悸感,混着头痛。一波一波像是浪潮涌来。心理医生跟我说,抑郁患者遇到这样的情况,是很正常的。心里突然不舒服时,就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休息一会。找一两个亲友,让他们陪陪你,听你倾诉。可是,我很早就没有,愿意听我倾诉的亲友了。哥哥顾南钊恨我。而他自七年前就接管了家里的企业,我曾经的亲友,都多多少少指望他的帮助。于是他们渐渐都如顾南钊一般,不再待见我。我从很久前开始,就已不再有跟人倾诉的欲望了。我忍着头痛,停下了步子,站在了原地。裴衍在前面走了一小段距离,大概察觉到我没跟上来。他在夜色里回身看我,又是那样,隔着远一点的距离,沉默看着我。我突然明白了,他为什么总喜欢这样。大概是隔得远一点,就很容易将一个人,看成记忆里另一个人的模样。如同此刻,我在昏暗里看他,似乎看到了顾南钊。而他看着我,大概也正想象着,电话里那个男人说的,他裴衍死去了的妹妹。有车从别墅区里开出来。有些刺眼的车灯,照到了我脸上,一晃而过。明明被刺的是我的眼睛,裴衍却眯了眯眼。沉夜里,他的脸色,似乎更苍白了几分。他仍是站在那里,没有走近。声线微扬高了几分,问我:“你走不动了吗,需要我背你吗?”路灯被树影分割,我在光影里看着他。点头:“好。”12裴衍朝我走了过来,脱下了身上的大衣。他看着我的发顶,将大衣披到了我身上。再拿过了我手里的东西,背过身,蹲身到了我面前。我其实刚答应完,就有点后悔了。有些担心他这副模样,确定还能背得动我吗?所以我挨到他背上时,格外小心翼翼,怕极了他会倒下去。男人似是难得心情好转一点。总是病态沉沉的模样,此刻却也轻轻笑了一声:“没那样严重。”他背着我起身,再温声:“我们回家。”我眼眶突然酸胀得厉害。眼泪毫无征兆砸下来,砸到了他的肩上。他步子似乎微顿了一下,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。我死死咬着唇,没有发出声音。我只是总忍不住想起。从前的很多年里,无数次,顾南钊也会在夜色里等我。远远地,他就站在那里急声叫我:“小妹,这里。”似乎生怕我没发现他,会跑丢了。我撒娇耍赖,说走不动路时。他也会这样背着我,跟我说:“我们回家。”他不要我了。他说:“我不是你的哥哥。”他说:“你认清楚了,再不要来烦我。”我是在一夜之间,失去的父母,失去的哥哥的疼爱。再因那一夜之间,被确诊创伤后应激障碍。记忆和梦境里,无数次重复那晚的事情。一模一样的情景,极度真实的感受。震动的地板,砸下来的水晶吊灯。抱住我的爸妈,不断重复的那句话。“小乔,不要睡……”“不要睡,不要睡……”“那是录音。”“顾小姐,那是录音……”顾南钊怒不可遏的指责质问。再是重度抑郁。心理医生跟我说:“找您哥哥来谈谈吧。”可那时候,家里突遭变故。顾南钊刚成年,就不得不进了公司,因巨大压力而性情大变。他不该再因我的心理疾病,而承受更大的悲痛和折磨。我又开始想起那些事情。痛苦地、不受控制地。身体似乎在颤抖,我听到了细微的呜咽。似乎是风声,又似乎是我在哭。耳边是裴衍的声音:“星星。”我歪了歪头,看向天空,只有暗沉沉漆黑的夜。我颤声应道:“没有星星。”裴衍不再说话。直到终于走到了别墅门外,他又开口道:“到家了,星星。”哦,他在叫人。年轻有为,事业蒸蒸日上的裴总。曾有一个叫“裴星”的妹妹。进了铁艺门,裴衍将我放了下来。他回过身看我,眉眼舒展开来,似乎要说什么。看清我的脸,神情又有极短暂地怔住。13人总要回归现实。他看了我一会,很快就清醒了,神情间没了异样。跟我一起进去时,他温和问我:“鱼想吃红烧还是水煮?”我应道:“水煮吧,清淡一点。”他的身体情况,应该不适合吃重口味吧?洗菜做菜,再是吃饭。一顿饭,我们吃得格外安静。吃到一半时,裴衍突然看向我说:“其实,我跟你……”他似是不忍再骗我,斟酌着该怎么说。我当做没听到。盛了碗鱼汤,再开口道:“好像辣了一点,下次要不要再少点辣椒?”裴衍眸底有些挣扎。好一会,还是应道:“好。”他将水杯推向我:“那喝点水……南乔。”吃完饭,他给我收拾了卧室,再回了自己卧室休息。夜里我睡不着,半夜起床离开卧室,想下楼倒杯水喝。刚出门,就隐约听到,隔壁卧室里,剧烈的咳嗽声。似乎,还混着呕吐的声音。接连地、不断地。声音听得令人心惊。我过去敲门,里面没有回应,仍是剧烈地咳嗽干呕。我试着开门,房门并没有反锁。门打开,借着月色,我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。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,他脊背在昏暗里弯曲着,弓腰贴向脚边的垃圾桶。撑住沙发的一只手,手臂剧烈颤抖。我没开灯,走了过去。苍白的月光,模糊照亮他脚边地毯上的血迹。心衰晚期,是会咳血的。他这样抽烟酗酒,更是在不要命。那几只装着助眠药物的白色药瓶,混着烟酒一起,被丢在他面前。一只药瓶打开了,药片全撒在了茶几上。或许是他打开了瓶子想要拿药,却又没抓稳。听到脚步声,他抬头看向我。再手忙脚乱,拉开抽屉,将药瓶和药片,胡乱塞进了抽屉里。他还想藏烟酒,大概又意识到,我已经看到了。嘴角还沾着血迹,他目光迷蒙看向我,神情痛苦不堪:“对不起,哥哥不该这样。”我沉默在他身旁坐下,问他:“你很想去死吗?”我一瞬分不清,这话是在问他。还是在问那个,无数次想要寻死的我自己。真的很想去死吗?真的不能,再试试活下去吗?裴衍茫然看向我。好一会,他才自欺欺人回我道:“我只是因为得了绝症。”我在月色里,看向他的脸:“如果,心衰能找到适配的心脏移植,可以治疗呢?”裴衍面容颤动着,没有回我。良久,我继续道:“喂,我们要不要,试试活下去?”14在这个世界上,再不被任何人在意的我们。相比于悄无声息地死去,要不要试试,活下去?至少每年清明,我们可以为我们愧对的家人,亲手上一炷香。至少,为了我们而离开了的家人,明明是渴望我们,能好好活下去的。裴衍面容越颤越厉害。抬手,双手掌心捂住了脸。他声线痛苦不堪:“我早就没脸再活着。“那一年……她是为了不让我掏巨额医药费,才在重病时自尽的。“所以这些年,这些年,我拼了命的赚钱。“可是……没用了,没用了。”夜色里,他声线渐渐转为哽咽。我轻声:“所以,死了才是真的愧对他们。”我告诉他,也告诉自己。时钟指向凌晨,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。许久,裴衍终于松开了手,面容悲恸看向我道:“你果然……”他没再往下说,但我听得明白。他知道了,我果然是装的,装作认错了哥哥。答案不言而喻。我没有,只盯着他的眼睛:“要不我们试试,帮你找适配的心脏吧?”裴衍神情痛苦而不解:“为什么要帮我?”我应声:“因为如果你能,坚持活下去。“那我,也想试试。”也想试试活下去。如我父母拼了性命,所期待的那样。我们在寂夜里,漫长地沉默地对视。天色渐渐亮起时,裴衍终于点了头。他说:“好。不过,大概也只能是让你失望了。”我笑道:“不要这样没有自信啊,说不定会有奇迹呢?”我如同行尸走肉过了七年,如今,突然开始找到了事情做。裴衍的身体每况愈下。他很难再去公司一趟,但卖公司的事,也暂且搁置了下来。他的身体情况,难以支撑他再去四处奔波,联系医院和医疗机构,找寻适配的心脏。但好在,我除了偶尔发作的心理疾病,倒也算是没有其他严重伤病。我承担起了替他找心脏的重任。几乎每天早出晚归,联系了国内外的各处知名医院。为了得到院方的重视,我又给医院捐了些钱。我和裴衍日子过得不怎么样,但好在手头都还算宽裕。我父母离世前,立下遗嘱给我留下了一个亿的存款,和三成的公司股权。小年那天,我正在厨房里,跟裴衍一起准备小年夜的晚饭。突然接到了一个,来自挪威的电话。15我接电话时,裴衍正在水池边洗青菜。他身体每况愈下,已经难以有力气做饭了。但之前的保姆,他已经辞退。让我独自做饭他过意不去,执意打下手。我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,对上裴衍从水池旁侧过来的目光。大概是钱砸了不少,大概是幸运突然开始眷顾我们。我清晰听到了,自己“砰砰”跳动的剧烈心跳声。原来能让人感到期待和兴奋的,不只有死亡。还有新生。自己的新生,或者为别人争取的。我丢下手机,满心雀跃,情绪失控飞扑上去,紧紧抱住了他。“找到了!裴衍,找到了!”男人身体踉跄了一下。伸手,撑住了身后的冰箱,再回抱住我。他轻笑,声线如我一般颤栗激动:“嗯。谢谢你,南乔。”我红着眼抬眸,认真看向他道:“也谢谢你。”如果不是他,那天我坠江死里逃生后,再被顾南钊丢弃,听到他说“他不是我的哥哥”时。大概,我就会再次去奔赴死亡。从前的七年里,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。它无数次阴沉地蛊惑我:“顾南乔,去死吧,去死吧……“死了就不会再做梦,死了就不会再不断回忆那一天。“死了,就不痛苦了……”而如今,我脑海里偶尔开始多出一道声音。它带着我爸妈曾经的温柔和慈爱,对我说:“南乔,试试救救你自己,试试活下去吧。“就像,你救裴衍那样。”我满心激动道:“如果手术顺利,以后,就好好活下去吧?”良久,裴衍点头:“嗯,我们一起,都好好活下去。”为自己,为死去的家人。我开始准备,和裴衍出国接受心脏移植的事宜。我们商量好,如果手术顺利结束,就考虑在那边定居些年。顾南钊已不认我这个妹妹。国内于我而言,大概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。我想试试,换一个地方生活。看能不能不再每晚噩梦缠身,不再无数次想要寻死。16而裴衍手术后,也需要数年的好好静养。挪威环境清幽,适合养身体。商量好后,裴衍第一时间联系了挪威那边的房产公司,买了一套房子。但心脏移植的风险仍是巨大,成功率有限。最好能找到,最资深专业的心外科专家,来主刀手术。国际上这方面很有名的,是一位姓魏的华侨教授。我设法打听,终于得知魏教授年底刚好回国。去了江城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,陪自己年迈却不愿离开故乡的母亲过年,只会待几天。我没能联系上他,思来想去,决定试着亲自去跑一趟。有求于人,当面说也更有诚意。江城接连数日大雪,裴衍不放心我一个人去,却也拦不住我。最后我们各退一步,我订了双人的机票,他陪我一起去。飞机落地江城,再转大巴去乡镇。我们到达小镇后,通往魏教授所在的村子里的路,却因大雪结冰被封了。没有车能带我们进村。我们只能在小镇找了处小旅馆,先住了下来。旅馆隔音不好,深夜我躺在床上,又听到了裴衍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和呕吐声。他应该又咳了血。挪威那边医院再次联系我,建议我们尽早过去,做移植手术前的准备。窗外的雪,仍是铺天盖地的下。天光微亮时,我咬咬牙,起床离开。小镇通往村子里的路线,并不复杂。我麻烦旅馆老板帮我画了张路线图,再裹上了厚厚的棉服。走出旅馆,沿着空无一人的冰雪路,往村子里走。临近中午时,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,我浑身已经冻得没了知觉。有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扫雪。我吃力走过去,看了看他的脸,再拿出手机看了看那张照片。确定魏教授就是眼前人后,我刹那长松了一口气。浑身瑟瑟发抖,脚下一软,周身脱力直接跪到了雪地里。魏教授被我吓了一大跳,立马丢下扫帚过来搀扶我。他又惊又急:“这是谁家的姑娘,冻成了这样!”没等我开口,屋子里又走出来几个人。我对上两张熟悉的面孔,一瞬愣怔住。竟是顾南钊,和他那个合作方的女儿林安安。林安安边走出来,边冲着魏教授喊:“舅舅,谁啊?”顾南钊从她身后出来,神情责备:“衣服穿好,别着凉。”说来也奇怪,自从顾南钊说不是我哥哥后,我就再没去找过他。却似乎总是莫名其妙地,老是碰到他。顾南钊看我瘫在地上,眸色恼怒不堪。他踩着雪地几步过来,面色铁青:“顾南乔,你不要命了?!“我说过我不是你哥哥,这样大雪封路冰天雪地,你也敢偷偷跟过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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